凤凰涅槃不栖帝王枝

第一章 长门烛泪冷

建元六年的秋风卷着未央宫的落叶，三十三岁的卫子夫在椒房殿咽下最后一口气。她记得自己是如何从平阳侯府歌姬成为大汉皇后，又如何因巫蛊之祸被丈夫刘彻赐下三尺白绫。当意识沉入黑暗时，她听见史官在竹简上刻下"坐祝诅，自杀"六个字。

再睁眼竟是元光元年的春日，十六岁的自己正跪在平阳公主府的青砖地上。铜镜里映出那张尚未经历风霜的脸，发间木钗随着呼吸微微颤动。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，她突然按住胸口——那里本该有道白绫勒出的淤痕。

第二章 故人非故心

当平阳公主再次引荐卫家姐妹时，子夫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，忽然发现他眼里的狩猎欲远多于爱意。前世令她沉醉的"金屋藏娇"承诺，此刻听来不过是驯服烈马的缰绳。

"女更愿随兄长习武。"退后半步的行礼惊呆众人。卫青手中的青铜酒樽咣当落地，刘彻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。这个拒绝的弧度，比当年惊鸿舞的转身更难捉摸。

第三章 绿绮新调

建章宫的夜宴依然笙歌不绝，但再没有卫夫人作的《秋风辞》。子夫在未央宫西北角的兰台辟了间书房，用篆刀在竹简上刻写《女子戍边记》。某日刘彻突然驾临，看见案头摊开的匈奴地图与卫青的练兵手札。

"该操心的是六宫事务。"捏着她下巴的手突然被格开。子夫拾起坠地的玉簪："陛下可知霍去病昨夜奇袭龙城？"火在她眸中跳动如烽燧，"妾身画的进军路线。"### 第四章 青史另著

元狩四年春，大将军卫青凯旋时带回个惊人消息——单于阏氏竟是汉女。未央宫前，子夫一袭戎装接过兄长的虎符。刘彻在十二旒冠冕后注视这个陌生的皇后，她腰间玉佩刻着"河套"。

当史官请示如何记载卫皇后随军之事，帝王看着沙盘上插满红旗的漠北，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平阳侯府那个不肯起舞的少女。秋风卷起奏章，露出墨迹未干的《请设女子医官疏》。

第五章 不羡鸳鸯

太初历颁布那年，长安城南立起第一座女子医塾。白发苍苍的子夫推开窗棂，看见几个梳着总角髻的小女孩在院中背诵《本草》。远处未央宫的铜雀在夕阳中沉默，她摩挲着卫青墓前带来的石头——上面有匈奴草原的霜花。

史载：孝武卫皇后晚年创女医制度，享年七十二。其墓志仅八字"随兄征，不悔平生"茂陵东侧再无陪葬墓，只有年年春日的当归花，开得比任何宫缎都鲜艳。